鲜花( 17) 鸡蛋( 0)
|
楼主 |
发表于 2017-10-16 12:28
|
显示全部楼层
自从那个晚上,我和扬之间,似是有了一道无形的裂隙。他在经过宿舍楼下的时候,不再叫我的名字,我常常几天见不到他。我的心每天都在钝痛着,我感觉到,他正在离我而去。: ~- L, z* X2 o# Q% ~5 S+ r# p
( @6 r, x: F ?* K: l* r
正是从那时起,我开始发觉,是有命运这回事的。是有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力量,在安排生命中的一切。在米兰。昆德拉的小说里,提到过的"爱情的金色机缘之鸟",在我们的天空中,张开了它的翅膀。9 m3 R9 v! I' B/ _4 e
: f& Y, e) M# _2 ]' j 我和扬,在校园里,甚至在街上,开始不断地碰到彼此。尽管,我没有去找他,他也无意来找我。见到了,我们会问问彼此的近况,他在和石涛一起,跑他的档案的事情,我则在忙着跟上新课程的进度。每一次见到他,我都会尽量装作若无其事,但是,我还是无法摆脱心中的痛,不舍。可是,我能做什么呢,发生的一切,已经发生了,他的心,我的心,还能回到当初吗?尽管,我相信,所有我们曾经说过的话,都会停留在空气中的某处,我们曾有的激情,也不会在记忆中消失。但是,此时,它们似乎都被怀疑和犹豫锁在了某个角落,不再露面。
) h1 R" N9 X; Y, R8 H4 r6 E4 O6 ~! s/ E8 w' t2 ~' h. Y3 Q
那个冬天,已经开始了它的寒冷。8 [- L* o5 F* m) @& \
3 j- L8 b- V6 N$ p# |
普通的一天,有个陌生人找我。他从楼下传达室传话来,说那个穿一身白的便是。我在宿舍里重复了一遍他的话,全宿舍的女生都笑起来。好啊,让咱们看看,这一身白的是何方神圣。
( T" H& t( e" S4 r% Y, L' i1 E7 \9 X% l
又是海,海的朋友。海不断地把他的朋友发过来,这么无私,近于无聊,有点无耻。白色的男人叫禾,有一头微卷的头发。他正在圆明园混,那里的人精神和身体都挺饥渴。多年以后,这个地名已成为中国现代艺术发源地的代名词。但当时,那里似乎非常的鱼龙混杂。不过,由于关于那里的谣言太一致,我们系里的女生都认为,在那儿,挺多男人,都色憋得紧。他们见到女孩,大多色眼如狼。* g0 \& ~$ s, [# B. e% ?, ?- u! j
& W+ w& O, }7 w& n3 n5 N8 V9 j% @. U
禾谈笑风声,但没一句有趣的话。这是我对这个人印象模糊的原因。他混际于画廊,美院,和圆明园之间,为自己的未来寻找出路。
6 ?) X. \' Y+ E6 g# S% m7 D1 |8 ^* I7 {5 @ A, Q
"这周五,有一个画展,在国际艺苑,去看吗?"禾问。
! T/ C3 h5 ^3 c( H. ] 好吧,为什么不呢。
7 l1 Z" c: c: q7 B2 J1 Y* V* i. s) i1 N
这个画展,叫做"红色细菌"。名字如同内容一样的无聊和投机。几个画家都在那儿。见禾带了一个女孩子进来,他们都有点兴奋。/ j& p* h8 B- D
"禾,怎么这么晚才来啊,太忙了吧?"问话的人坏笑着。
) U4 z2 x# E, v) d' A "哦,我们十二点多才出来。"; R* E# b) b; e8 J% O
禾暧昧地说。( m7 ]; w8 c( P" A
7 _+ U4 D# h) n0 o
我心里冷笑。我明明才在门口见到他。好可悲的男人。
0 u& C. `" Z& C" F% T' j/ e' I7 U% Z2 b/ V/ s: W1 E3 M
有个头顶剃光的家伙开始大声讲黄色笑话,另一个坐在我身边的,开始和我聊音乐。
; X7 A$ v/ X" y2 ` "你喜欢哪个乐队呀?"他梳一个夸张的非洲头。
8 @5 @5 g$ c; j a* W+ {/ A d" b5 w1 Z! p
"最近喜欢'空中铁匠'唱的'珍妮有一把枪'。"我说一个重金属乐队的曲子。% W* c9 ?6 |- D5 f
这个人认真地瞪大了眼睛--"你行啊你!"0 s- ^) b/ c2 }' u" \0 B& ^+ @
"你哪个乐队的?"我问他。
9 X7 c/ ?+ {5 C- m0 r "歇斯底里。"5 F4 C- e5 [) _' X' m
"啊?" , t U4 c/ b4 @( C$ S$ |$ _5 l
' }6 v/ Q( T, i/ O ... ...
3 j& x! K, \+ H; V 在无聊的下午,我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。在一个金发女孩子偶然走进画廊,便遭到众画家的簇拥的时候,我实在难以再礼貌地待下去。
: [1 J# S6 _5 e: T6 O) t" J, B 这世界上,伪装的艺术家实在是太多了。他们如小丑般的表演,是对真正有才华的艺术家的侮辱。
; I3 G! S, K: Y7 Z+ k/ k 我想念扬。
% n) W* U% f: U5 [- U0 Q7 k. V8 v2 x( G2 b; B8 D, T9 H
那一天,真冷。我任性地找到他幸福二村的小屋,希望能见到他。门居然没锁,我径直进去,坐在他的书桌边上,等。$ q4 D0 y2 u4 D# Q) Y1 y& l
是阴天。天色暗灰。墙上的画浸在灰的光色里,悲伤,绝望。渐渐地,天黑了,我许久没有开灯。我近于偏执地等着他。时间无声地滑过,我的眼中,渐渐涌上泪水。为什么我如此着迷?为什么我不能放下?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。。。6 g2 x6 h2 G8 t( D F0 |
2 B* i) X7 `8 W: g2 x \, S
门响了一下,有人走了近来。我抬头看去--是石涛。/ M7 d( _$ c1 p$ S
"哎,你怎么在这儿?"他惊道。
+ Y5 R E4 G6 B& w" @1 ~; h* B6 l Q8 V "扬呢?"我答非所问。. ]. d* T1 ~# |6 u d
"哦,他在我那儿呢。我来帮他拿个东西。"
( a- b, @5 I! G7 \7 s0 ~ "他。。这些天住你那儿?"1 \! U: {# I) \; R9 L" K
"他都不一定,说不准。"石涛不欲多说。' U" J T4 I2 g5 x/ M
Q0 h0 P. X( y5 ]
"走吧,这儿多冷啊。"他提醒我。我没留意,因为在这儿坐得太久,手已冰凉了。
3 c# x+ ]5 N* L8 ~% [3 h8 i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不知道该拿我对他的想念怎么办。所以,当我第二天下午,看到扬和另一个女孩子从校园里走过来的时候,愤怒让我扭头就朝宿舍里走去。他快速地跑到我的身后,拉住了我的手。
* b+ W, r' J6 N' b' c Z, O/ ]0 G5 e& V' ]5 z" k4 a" y4 A* L8 e1 G
"你去哪儿?"他眼里居然带着笑意。5 e2 y! f8 W8 L, z
"你管得着吗?"我愤然对他说。
* s6 d; \ T# I) v+ l5 M "石涛说你找我呢。。?") B7 F* d( n$ g, [
"谁找你了!"
8 R% z$ F+ [1 D: f$ y. q7 O
, N- }' A6 J6 c# L: _) p1 d 他走近我,看着我的眼睛--* U& s' y" ]0 [: W3 E* d: P4 e) Z$ X
"你没事吧?"
! z0 j; s# {9 w' z: ]2 I 我低着头,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。可它们还是落在了地上。; }) _3 ?$ |0 `8 p" N$ S: L
扬看着我,我抬起眼睛,也看着他,我分明看到,他的眼中,除了由于我的嫉妒而生的快意之外,还有怜惜,和痛。
! x$ I1 @# a) O$ ~ 他很短地抱了我一下。"好了。别误会。"; c$ @+ G+ k$ U9 v
他转身走了。
( T- d# ]* Q8 c. ^3 S& i0 B8 D Y D# A$ l' f# j# C$ W$ `* I8 A8 R
我没有放过他眼中的那一点点痛。我们两个,都在同样地想念着彼此。我莫名地想起了初恋,想起那个男孩离开之后,我心中撕心裂肺的痛。人的生命中,是注定了要遇到一些让我们痛彻心悱的人。那一次,我无法阻止他的离开。我再也不要那样的痛。我要扬,我要定了他。
: c. P5 A( T$ B% |8 a 那天晚上,我问了石涛,知道扬在他的小屋。
8 m) }& T, ?$ v. R
+ T' e" e1 [- k( |' V5 C4 X+ o 已经很晚了。我骑上车,在夜色里飞奔。我不在乎,即使他会拒绝我。我总要让他知道,我想念他,要和他在一起。* n8 O! W+ E, s' v2 ?
5 l G4 K, H E w, L- S
夜凉如水,我飞快地骑行,如同鸟在水面飞翔。我感觉到无法抑制的激情在四周绽放,空气因为我的速度而迅猛地向两边劈开。二环路空空如也,只有我在滑行,从一个立交桥,到另一个立交桥。。。我心如同在波峰浪谷间跌落又抬起。
& q; k8 R+ J: |3 X6 i
" W0 ~8 u; d9 C) }" ^9 H, } 忽然的静止,是在我到他门口的时候。一瞬间,我紧张得不敢敲门。我轻轻地,怕吵到他一样地,在门上拍了拍。% E, V- P# q( d' x
* a& Q* d- ~5 Y) W+ E- x7 {/ Y+ @
开门处,是扬的惊喜。他穿那件暖灰色的毛衣,手里拿着一本书。微微凌乱的头发,看得出他是从床上跑下来开门的。5 L2 `& c) o9 s/ V! l+ S
我看着他,他也看着我。我们终于把自己投向对方。) e$ M# W0 g& Y/ k+ x6 E" U
$ @3 g1 L S, L; v
我抱着他,开玩笑地说,"你这儿要是没别人,我可要留下了?"9 f: }4 _$ S7 p( A, C
他看着我,眼中满是感动,和爱。
8 W$ H' @) k T9 p% B9 R- ? "说什么我也不让你走了。"
9 _- R) C# ?" U9 C8 w& y' |) f |
|